心情

歐茲國的鐵樵夫

1.
我一直覺得歐茲國裡鐵樵夫的故事有很深的寓意,那是一個關於「異化」的故事。

在歐茲國裡的人都不會死,鐵樵夫原本是有肉身的,但也不知怎麼的,他每每在砍木頭時就不小心砍掉自己的肢體,他找到魔法師,魔法師幫他裝上了鐵手、鐵腳,甚至後來他連自己的身軀都給砍了,於是就裝上了鐵的身軀,最後,他把自己的頭給砍了下來,魔法師給了他一個鐵頭。他一直都如此生活著。有一天他逛到魔法師的家,無意間看到他收藏的東西,其中包括他曾經誤砍了的自己的頭。悲傷的是那個頭看到鐵樵夫,卻不肯認他,因為他覺得鐵樵夫太醜了,那怎麼可能是他呢?鐵樵夫的頭不肯認他,他只好傷心地走了。


2.
「鄉愁」(nostalgia),這真是一個難以簡單說明的情狀—關於時間和記憶的。於是,我又翻閱米蘭‧昆德拉的<無知>。這一次,我看不到劇情,在一行行透露「訊息」的字裡行間輾轉迴繞。一如觀賞一部影片,突然之間,人物從故事中剝離、隱退,進而那些意象與片段獨立地浮現。
昆德拉寫得好:時間吞噬著未來,但過去又從暗處顯現審判著我們。我初淺地理解為幸與不幸的感受、過往(可記憶的與不復記憶的)與想像交會在此時此刻。昨晚,我和一位來自匈牙利的老先生談話,他試圖回想著兒時的布達佩斯,飄邈中夾雜著些微苦楚的神情,讓我不斷想起昆德拉寫的:「他們的鄉愁越是濃厚,這鄉愁就越會把回憶掏空。」我感到巨大的時間漩渦將每一刻的生命推到難以預期的狀態之中,由是我們對過去產生了連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愁。但究竟是鄉愁將記憶給掏空,奕或者是那再也無法回返的導致了苦痛?也許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們已從自身之內被時間與記憶所異化。